(上)
远方海水的气息顺着晚风细密地钻入土壤,向日葵宽大的叶子沙沙作响,镰刀砍下它低垂的头颅,又斩去一半枝干,将花盘插进削尖的断口,斜斜地面朝天空,暴晒一周后才能收取最终的成果。
这是利威尔·阿克曼退伍后的第四年,也是他来到这座小岛的第三年。
在利威尔亲手射杀敌方中尉的那个下午,后方传来了胜利的消息,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因伤退伍了。帕拉迪战后启动了对退伍士兵的扶持政策,利威尔称得上功勋卓著,但那支连队到最后竟只剩下他一人,于是退伍兵拒绝了城里的公寓和一份不错的邮差工作,等他因炸弹留下的伤口痊愈后就申请去离战场很远的海岛上修养。
这座岛主要的产业是种植向日葵,活着回来的年轻人很少,他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一块接近荒废的土地,帮助年迈的岛民重新拾起向日葵种子撒向地面。
少了两根手指也不影响他的耕作,利威尔悉心学习了一年后已经可以独立打理自己的田地了。他就住在旁边的小山坡上,居所是用废弃的木屋改造的,利威尔把外面重新刷了漆,房间里也清理干净做了简单的翻新。
向日葵初夏播种,秋天收割,冬天利威尔会进森林打猎,春天则是坐船去城里售卖腌肉和皮草。
战争的影子逐渐追不上他了,利威尔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满意。然而就在这个火烧云如血一般浓烈的秋天傍晚,他拨开向日葵沉沉交叠的叶片,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张脸几乎是立刻唤起了他的肌肉记忆,利威尔回过神时,手里的镰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哎你——”被挟持的人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饶命啊,我不是小偷……”
“你怎么会在这里?”利威尔脑中的画面清晰如昨日,此人死前在瞄准镜里与他对上视线,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而后他扣下了板机。
这是他最后一次杀人。
“我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里写生。”散落在他脚边的拎包里确实露出画材的一角,“我叫吉克·耶格尔。”
利威尔其实不知道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马莱中尉的名字,他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埃尔文就死了,连带着自己的部下一起。下一次在战场遇见他实属机缘巧合,那是在伤兵集体撤退的路上,利威尔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次机会,而当天战争就结束了。
眼前自称学生的人穿着一身有些过时的陈旧衣物,手脚绵软毫无反抗之意,确实不存在任何军人应有的素质。
利威尔将信将疑地松开镰刀:“抱歉。”
吉克松了口气,蹲下来捡自己的画笔,偶然一摸发现喉咙横着渗出条血线:“我的天……”
“我帮你处理一下。”利威尔着实有些愧疚,他拉着吉克来到山坡,此时天色已完全沉入黑暗,小屋的灯光温暖地照亮了他们的脸。
利威尔此时确信中尉的样貌与眼前的学生分毫不差,包括那打理过的金色络腮胡。
他不敢否认世界上存在一些巧合,又或者这是鬼魂的报复,但利威尔一向是看重实际的,他拿出酒精帮吉克消毒,擦干净血迹后绑上绷带。
“还好,伤口很浅,明天应该就结痂了。”他耐心地给绷带打了个结,借此机会贴近吉克的脸,垂着眼睛暗中观测,本应被洞穿的眉心光洁完好,脖子往下似乎也未见伤痕。
就像是回应他的期待一样,始终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吉克解开了自己的第二颗衬衫扣子,在利威尔的沉默下又解开了第三颗。
仅仅是肉眼看过去,利威尔都能判断出这是一具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身体,不知道他怎么逃过兵役,又在战后去了美术学院。
“你要看我的画吗?”吉克敞着胸口,突然向利威尔提出邀请。
“你画在这里?”利威尔没法理解他的意图,皱起眉指了指他尚被衬衫覆盖的小腹,尝试着问道。
“……我也可以现场给你画在这里。”吉克扯开了上身所有的扣子,腹部金色的毛发蔓延进裤腰,利威尔失望地、不出所料地看到一片没有任何伤口的柔软肌肉。
“不了,我没什么艺术细胞。”利威尔稍显延迟地拒绝了,“你收拾好东西就回去吧。”
“其实我没有地方住。”吉克挠了挠耳朵,“钱用完了,没有旅馆愿意赊账,已经在田里睡两天了。”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怪不得吉克脖子上原本挂着一条围巾。
“我能在你这暂时借住几天吗?”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离奇的清澈,让利威尔感到困惑和痛苦,“写生时间之外如果有可以帮忙干活的地方请叫上我。”
“……好。”利威尔同意了,出于私心,他太想知道这张脸是怎么回事了。
“谢谢你。”青年诚恳地合起双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利威尔。”
“利威尔,”他的名字在吉克舌尖滚了一圈,“我渴了。”
“……”退伍老兵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但自己有错在先,便也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还拿了些干酪和面包。
吉克三两下就把水杯喝了个见底,吃的反而只意思意思掰了几口,大部份还是成了利威尔的晚餐。
他也没有再提出更多的要求,就只是向利威尔借了一个浇水用的桶,坐在老旧的沙发上,支起画具接着完善一幅半成品。
利威尔晚上的活动除了在后院烧柴享受两小时露天热水澡外没有其他,他拿着衣物路过吉克时撇了一眼画布,胡乱的笔触和大胆的用色交错在一起,他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但这幅诡异的图像就像直接刻进了脑海里,利威尔晃了晃头试图把它驱逐出境。
而吉克专心地涂抹着,没有看利威尔一眼。
直到利威尔走进卧室躺下吉克也还在作画,他事先叮嘱了一番,诸如不要乱碰东西,睡在沙发就好,明天会喊他起来吃早餐之类的,像一个尽职的房东。
他睡得很早,还没到半夜就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了手,利威尔握住那人的手腕猛地扯过去,翻过身将他用膝盖紧紧压制,抓起枕头下的匕首抵住喉咙,果不其然碰到了一片粗糙的纱布。
“你到底是是谁?”他哑声逼问。
吉克的眼睛在月色里似乎散发出些微的荧光,但他没有什么畏惧的表情,也不似中尉死前那一笑,仅仅是平静:“我有点冷。”
利威尔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没有穿衣服,体温低得吓人。
他谨慎地没有放下匕首:“你是裸睡主义者?”
“哦,不,不是。”吉克抬着下巴努力避开锋刃,“我看你很爱干净的样子,就在过来之前把衣服脱了。”
“……”利威尔开始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打开小夜灯后他注意到,吉克的头发和身体都干净得不像风餐露宿了几天的人,只有外套上沾了些草屑。
“你是杀手还是间谍?”
“利威尔,你是不是被战争毒害了脑子。”吉克叹了口气,“不信的话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他动了动腿,被子卷在身下,散发着诱人的温热:“看在我都脱光了的份上,把被窝分我一半吧,求你了。”
利威尔也无意再维持这个坦诚相见的姿势,他收起匕首放进自己一侧的抽屉,刚想把吉克轰下去给他找一条毯子凑合,就被高大的裸男盖在了身上。
“狗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掐住吉克的脖子,又一次把他摁在床垫里,“我真的不想和变态胡子男睡一块。”
“真的?”吉克来了劲头,“你真的不想和我睡?”
绷带被蹭散了,伤口暴露在利威尔掌心,薄薄的血痂崩裂开来。吉克没有戴眼镜,脸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瞳孔闪闪发光,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利威尔心头涌起一股被戏耍的愤恨,松开手咬上了他的脖子。无论是山野精怪还是鬼魂作祟,抑或是真正的巧合,利威尔都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
“嗯…”青年的喉结在他齿间滚动,利威尔尝到点血液的味道。吉克试探着抱住了他,在利威尔拍掉他的手时甚至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随即又去扒利威尔宽松的睡裤。
“……”利威尔仍然没搞明白吉克在主动些什么,他最后还是默许了一切的发生,指尖抚过苍白的皮肤带起细微的震颤,又用力握住他称得上饱满的胸肌揉捏,留下一些交错的红痕。
他们还算和谐地互相爱抚着,与他对流程的熟练程度相反,吉克的身体反应简直是初经人事级别的青涩,利威尔刚捏着他的性器在顶端轻搓几下吉克就翻着白眼射了,两人都愣愣地看着沾满精液的掌心,吉克凑过去想亲他,被利威尔湿淋淋的手一把按在枕头上。
“为什么不让?”他的问题无辜被得令利威尔火大,“别人这种时候都应该亲好几次了……”
“滚,我说不行就不行。”利威尔怒极反笑,“还想接着做就闭嘴。”
吉克还真的闭上嘴,就这么顺从地被利威尔翻过身,跪趴着翘起屁股。
利威尔又游移不定起来,平心而论他不太想把手指塞进一个可疑的流浪汉体内,而且独居到现在家里也没有避孕套,但就这么晾着吉克毛茸茸的屁股也不太好,在青年忍不住回头看的时候利威尔一巴掌拍了上去。
“唔啊!”吉克一声惊叫,利威尔都能听到后院翅膀振动的声音,他给另一边也来了一巴掌。
“不是让你闭嘴吗。”
“我们就不能循序渐进一点吗?”吉克捂着通红的屁股侧躺下去,拉着他的手放在两腿之间夹住磨蹭几下。
“这又是什么循序渐进?”利威尔拧着他的大腿肉,“你还有逼不成?”
“没。”吉克挠挠胡子,“我看他们都这样啊。”
“……”利威尔决定从此无视他的意见,也躺下身,从背后扼住吉克的腰,把半勃的阴茎插进大腿根部的缝隙。
“哦……”吉克不知道在感叹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配合着收紧肌肉包裹逐渐充血的柱身,有些迟疑地摆弄臀部来回吞吐。
利威尔见他终于上了点道,也不再克制,手臂牢牢固定住他的身体,挺动腰胯让前端狠狠擦过会阴顶在囊袋上。
“哈啊…”数次抽插下来吉克也渐渐体会到其中乐趣,阴茎流着水再次硬起,脆弱的会阴被磨得泛红越发敏感,他在利威尔有些粗暴的对待下心满意足地喘息。
很快利威尔停下了动作,昏暗中他只能感觉到性器根部贴着的后穴湿润得非同寻常,以利威尔和几个男人做过的经验,这里绝不会像逼一样流水。
“怎么了吗,”吉克意犹未尽地蹭着他的小腹催促道,“要进来?”
利威尔没有回话,他拔出阴茎,坐起身把吉克摊开,勉强伸出指尖在湿滑到反光的穴口刮了一下。
吉克抖了抖,屁股一缩又挤出些水来:“…嗯?”
“你逼长屁眼里了?”利威尔只能久违地用粗俗表达自己此时的震撼。
吉克福至心灵:“啊…我提前润滑过了。”
利威尔黑着脸,姑且接受了这一说法,只是吉克的真正目的在他心里越来越扑朔迷离。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扯过吉克的腿根对准插了进去。
他们同时呻吟了一声,吉克的身体柔软得超乎预计,随着阴茎的深入利威尔几乎能把他操得对折起来。
“这太舒服了,利威尔。”吉克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听着像是来利威尔的几把上旅游观光。
“闭嘴。”被他隔着皮肉胡乱压了几下,利威尔爽得咬紧牙根,对着找到位置的前列腺顶了顶。
这样吉克就没空再发出呻吟之外的声音了,他叫得兴高采烈,以至于利威尔听了几声就俯下身捂住他的嘴,结果这个体位进得更深了,吉克架不住呜咽起来,利威尔实在嫌吵,抓过自己摆在一边的领巾塞住了他的嘴。
“呜…!”吉克甚至挤了滴眼泪出来,他满含情欲的脸与皮开肉绽的中尉缓慢重合,利威尔觉得恶心,但阴茎却因此更加兴奋了些,快速挺动几下就在高潮中射进了深处。
“哈…我还没射呢利威尔……”吉克一把扯掉被口水浸湿的领巾大口喘着气,“再来一次?”
利威尔把领巾又塞了回去:“想被操就闭嘴。”
“唔、唔唔……”吉克拼命点头,讨好地并起大腿将他圈在身前,只是利威尔已经不想再面对他的脸,无情推开凑过来的躯体,又让他背对自己趴下。
“田埂上的狗也是这个姿势。”吉克还是想说话,挣扎着吐出了布团,“是不是人在回归原始的时候也会更疯狂一些。”
“再说我就把你扔出门。”利威尔描摹着屁股上的一对巴掌印,又给他来了两下,穴口的精液混杂着不明液体溅了他一手。
“好痛啊利威尔。”吉克可怜兮兮地哀叫,“看我受苦就高兴,看我爽就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利威尔冷冷回道,掐着他的腰操进最里,室内响起黏稠的水声,直接跳过最艰难的扩张步骤开始享受性爱让他难得产生了些许愉悦,就连跨间湿淋淋的触感都能容忍一二。
吉克印证了自己对原始性交的猜测,被利威尔操得爽了也不再说话,断断续续喘息着,伸手去抚慰身下被忽视已久的阴茎。
正当他前后都得到了乐趣时利威尔的手也覆了上来,修短的指甲在铃口用力抠挖。
“啊、这也太……”酸麻的刺激感让吉克哭叫出声,“不行了…唔…”
在他射出来之前利威尔指腹一横无情地堵住了出口,吉克的呻吟哽在喉咙里。
“真是残酷啊利威尔……”他这么说着,却也品味出一丝狂乱的快意,内壁在兴奋中绞紧,像是要把利威尔的性器拆吃入腹,然而高潮前夕的终止让他不满地扭动身体,利威尔不得不松开手,死死卡住他的腰胯,反复撞进收缩的穴肉里,直到两人都在不断攀升的快感中高潮。
“这和狗一模一样。”他们在不应期交叠着躺在凌乱的被窝里,吉克顺过气来后立刻评价道。
“滚。”利威尔一想到自己还要清理床铺脸就又臭了一个档次,“起来,今晚我们都睡沙发。”
“那这个怎么办。”吉克岔开腿,精液顺着往下流,“你就不能帮我一起洗了吗?”
“后院里有柴和水,自己解决。”利威尔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用睡衣擦干身体,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套上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睡了——他退伍之前都是坐着睡的。
“狠心的男人……”吉克摇摇头,艰难地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进客厅把自己的风衣外套披上,利威尔已经闭上眼睛,等他推门去后院又回来后才真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按时叫醒了利威尔,他一睁眼就看到吉克窝在对面的沙发上,只裹着外套,似乎真的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连满身的指痕都淡了不少。
按下趁虚而入的杀意,利威尔先去把床单枕套被套一起洗了晾在后院,回到卧室换上备用,才长出一口气,叫醒吉克——以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的方式,接着去往厨房煎蛋。
吉克迷迷糊糊地被打了一拳,缩起来呻吟一声就继续睡了,直到鸡蛋和香肠的气息钻进鼻子才揉着肩膀慢悠悠地走去厨房和利威尔打了个招呼,然后因遛鸟被轰出去,到后院的井水边洗了把脸。
他在餐桌上一如既往吃得很少,只一个劲端着红茶往嘴里倒。
“你泡的红茶很好喝。”吉克皱着脸赞叹,“就是有点苦。”
“喝不惯就滚。”利威尔刚柔和了一些的表情立刻锋利回去,显然他只是想喝水,而不是在真心品茶,“吃完去田里干活。”
吉克点点头,利威尔收拾好桌子,戴上手套给他递了一个巨大的麻布袋:“和我去收花盘。”
他们来到山坡下,距离昨天相遇的地点更靠近东边的田地里已经插满了晒干的向日葵,利威尔将蓬松的花盘一个个捧起确认干燥后丢进吉克撑开的袋子里。
“你不觉得无聊吗?”他跟着利威尔,走路还有些趔趄。
“生计而已,有什么无不无聊的。”利威尔仔细拨开手中的花心,检查瓜子是否能够轻松脱离,“而且向日葵很漂亮。”
看着向日葵就能让他想起已经离去的战友们,利威尔把这句话隐去了。
吉克在他身后红了红脸:“原来你还挺喜欢向日葵的啊。”
“谁不喜欢花?”利威尔不解,但他也没空回头,只一个接一个地收着花盘。
“说得也是。”吉克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又得意起来。
他们收了一上午,坐在田埂上利威尔掰了半块面包给他作为午餐,之后他把一大袋花盘拖进后院等过几天一起捶打,吉克跟着回到小屋拿画具,说要写生就跑没影了。
利威尔走去昨晚没砍完的那片花田,把剩下的工作做完,等火烧云照例升起时吉克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幅抽象极致的油画:“这幅完成了,可以放在客厅晾一周吗?”
和向日葵的晾晒时长差不多。利威尔同意了,他不知道吉克准备叨扰自己多久,至少一周他还能忍得下去。
然而晚上吉克又脱光去爬他的床,利威尔觉得自己左右眼皮都开始跳,只能摁着像狗一样契而不舍凑过来的青年警告他不许动手动脚。
但吉克总有得逞的时候,利威尔不得不多准备一条垫在床上的毯子,每当它在后院晾干吉克就像得到了默许的信号一样收回来铺好,然后趴在已经放弃抵抗的退伍兵身上,泛光的荧蓝色眼睛露出食髓知味的神情。
就在利威尔以为这样的生活还要无限继续的时候,大雪降临的第一天清晨,吉克留下一张未干的油画,就此消失在小岛上。
利威尔展开一如既往不明所以的画作,背面赫然用花体字写着“我回学校了,亲爱的利威尔,再见”。
他才想起来吉克根本没给自己看过他的学生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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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如果不是在田埂边见到那个孩子,利威尔都要把去年秋天的事情当做一场幻梦了。
吉克的油画还挂在客厅,已经彻底干了,以利威尔的艺术素养只觉得画得像才是好,所以始终无法理解吉克的创作。
“你好。”有着一头柔软金发的孩子向他打了个招呼,看上去异常礼貌,但利威尔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你是谁家的?”他住得荒僻,但和岛民们关系不错,如果能报出名字,倒是可以送他回去。
“我家在雷贝利欧,被赶出去逃到了这座岛上,结果迷路了。”他乖巧地回答。
马莱人。利威尔拧起眉毛,小孩被他恐怖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上下扫视一番,眼前的小孩全身都白白净净,完全不像是流浪的难民。
利威尔叹了口气:“吉克,我知道是你。”
小孩眨巴着眼睛:“叔叔,我不叫这个呀,我叫汤姆。”
利威尔还是把他领回了家,此时正是细雨迷蒙的暮春,前几天刚播下的向日葵种子已经陆续出芽,没有太多东西需要打理。
自称汤姆的小孩好奇地盯着他贴在墙上的油画:“这画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利威尔没好气地说,见他瑟缩一下又放缓了语气,“别人放我这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拿走。”
汤姆哦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晃着腿:“叔叔我饿了。”
“叫我利威尔就可以。”他就知道会是如此,但这份厚脸皮放在孩子身上还算顺眼,于是利威尔给他递了一片夹着火腿的面包,还有放凉的红茶。
“利威尔叔叔,”小孩的吃相跟仓鼠似的,脸颊微微鼓起,“谢谢你。”
利威尔心情好了一些,他还是喜欢孩子的,晚上汤姆套着他大了一码的衬衣提出一起睡的请求也没有立刻拒绝。
“只是睡觉,其他的都不可以,知道了吗?”利威尔隐晦地警告他,并希望眼前的孩子对秋天的事情一无所知。
“其他的是什么呀?”汤姆带着童真的疑问,钻进被窝贴着他的胳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利威尔暗中松了口气,“睡吧。”
他的手悬停片刻,最后还是在金色的脑袋上揉了几下。暖洋洋的绒毛,让他想起营地里遇到的猫,下一次看见时它的尸体泡在弹坑的污水里。
小孩蹭了蹭他的掌心,又靠近了些抱住他的手臂。
“利威尔叔叔,你的眼睛和手指是怎么回事?”他小小的手包裹着利威尔的断指,“会不会很痛?”
“战场上受的伤。”利威尔用残存的手指轻轻握住他,“已经不痛了。”
“你杀过很多马莱人?”小孩紧紧捏住他,“你恨马莱人吗?”
“很多。”利威尔沉默了一阵,“我不知道…如果说恨,那就只有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他杀了很多我爱的人,”利威尔放开他的手,“很多。”
汤姆不再说话了,利威尔低下头,发现他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利威尔没有太早叫醒他,小心地从小孩怀里抽出手臂,捱了捱被角就去后院洗漱了。清晨还是有些寒冷,他烧好厨房的炭火,把面包放进炉里加热,又切了点块茎和培根煮汤。
向日葵的种植期不长,利威尔在后院的空地开垦了一片菜地,闲暇时间都用来照料自己的伙食。
“利威尔叔叔。”汤姆不久后就醒了,穿上自己的衣服走进厨房,“你今天做些什么?”
“没什么事情吧,”他搅着锅底,在心里掐指一算日期,“吃完我带你去集市看看?”小孩穿着短裤有些发抖,偷偷靠近炉火取暖,利威尔琢磨着给他买点衣服。
“好呀。”汤姆眼睛一亮,“你真好,利威尔叔叔。”
利威尔有段时间没去聚落的集市了,岛民人数不多,基本都相互认识,因此看到他带了个没见过的孩子,纷纷好奇上前攀谈。
“战友的孩子。”他简短糊弄过去,“暂时来住一段时间。”
小孩生得可爱,当即被女人们围住问东问西,他只是一副羞涩的神情摇着头。
利威尔趁此机会走到旁边卖种子的摊位和年迈的男人搭话:“老伙计,你听说过岛上曾经有流亡的马莱人吗?”
“马莱人?”老人抬起眼睛,“哦…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家逃难来的马莱人,那是第一次战争之前的事了。”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他们死了,连孩子也是,好像是因为战争爆发后被岛民发现了身份…大概是…六十年前?”
利威尔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岛上从来没有过马莱人,”
“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战友托我问的。”他搪塞过去。
“利威尔叔叔!”小孩抱着一筐色彩各异的糖果向他挥手,“阿姨们给我了这么多!”
“你可真是受欢迎,”利威尔走回去,完好的左手抚过他被揉得乱糟糟的脑袋,将发丝梳理整齐,“改天记得去答谢。”
汤姆在他掌心快活地顶了顶,亦步亦趋地进去裁缝店。
“有这孩子的能穿的成衣吗?”利威尔和裁缝店不太熟,但小孩有一张讨喜的脸,店员给汤姆套上披风和长袜,配着原有的背带短裤和皮鞋,确实相当之合适,利威尔满意地付了打折后的钱。
“想不想吃冰淇淋?”见小孩不再怕冷,利威尔接过装满糖果的小筐,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想。”他不假思索地握住利威尔的断指,“你真好,利威尔叔叔。”
利威尔无言,和他安静地走在暮春的薄雾中,穿过广场来到卖冰淇淋的小车前。
“哪个口味?”
“草莓。”
他们坐在广场边,小孩拿着蛋筒,猫一样缓慢舔舐上面的冰淇淋球。
“吉克。”利威尔试探般轻轻唤了声。
“吉克到底是谁啊?”汤姆歪过头,满脸都是困惑。
“给我那幅画的家伙。”利威尔面不改色地结束了这次试验。
“你不吃吗,利威尔叔叔。”小孩举起冰淇淋,“大人是不是都不喜欢甜的东西?”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利威尔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选了一个最差劲的回答。
小孩也没有再追问,只专心地吃着。利威尔得了空闲,便也开始思索吉克的身份。
他得趁无人的时候去走访那些上了年纪的岛民。
“要回去了吗?”汤姆咔嚓咔嚓地啃完蛋筒。
“嗯。”
“我累了,可以再坐一会儿吗?”小孩抬起头,嘴边还粘着点碎屑。
利威尔抹去他嘴角的蛋筒残渣,把他抱起来坐在臂弯:“回去吧。”
“唔哇利威尔叔叔…”
“怎么了?”
“好久没有被这么抱过了,我要哭了。”
“……”
利威尔的手紧了紧,就这么带着他大步走回山坡,把中途睡着的孩子放到沙发上,盖好毯子,糖摆在客厅。
他又出去了,跋涉过山地,敲开一对老夫妻的门。
“是利威尔啊,这两年难得看到你来。”
“嗯,”他带了点腌肉过来,“我想问一点岛上的旧事。”
“你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有个当民俗学家朋友托我来问,”利威尔心底向死去的战友说了声抱歉,“岛上以前是不是来过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
老人们面色一沉:“第二次战争开始前有一个,他在田地里开枪自杀了,应该有十年了。”
“枪声非常响,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躺在花田里,额头中间流着血,可吓人了呢……”
“他长什么样子?”
老人面面相觑:“不记得了…那时候是傍晚,看不太清。”
利威尔感谢了他们,放下肉准备离开,出门之前老妇人拉住他,悄悄地说:“你是不是遇到了那个…我年轻时也见过的…”
“什么?”
“守护田地的妖精。”
利威尔摇头:“不像是。”
哪有守护田地的妖精会爬上外乡人的床。
他赶回去,给刚睡醒的小孩做了顿午餐。
正当他过了几天祥和的亲子生活,与小孩开始有点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时,始终盘桓在利威尔头上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他半夜睁开眼就看到吉克——小孩模样的吉克,光着腿骑在他身上,那双亮亮的带着戏谑的蓝眼睛让利威尔瞬间翻身把他掀了下去。
“很痛诶,利威尔。”他趴在床边,膝盖蹭在地上红了一片,小孩的脸皱起来看上去尤为可怜。
“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小孩吗?”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哪里让他这么生气。
“你是不是……”利威尔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能看到我的记忆?”
“是啊,”吉克坦诚承认,“我读取了你的记忆,你对金发碧眼的男人和马莱人的情感最为强烈,所以我精挑细选了几个金发碧眼马莱人的脸来见你。”
“滚。”利威尔想再给他来上一拳,但对着小孩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你到底是什么?”
“岛民叫我守护田地的妖精。”他晃晃悠悠爬起来,衬衫盖住了大腿,“从向日葵田地中诞生。”
“你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第一次到第二次战争之间,这里的向日葵种植业相当繁盛,”他坐回床上,“我一度成为了这座岛的守护者。”
“守护方式就是用一张死人的脸和农民睡觉?”利威尔完全不想理解这件事。
“哦,不不。”吉克钻回被子,“这是新的尝试。”
利威尔不予置评。
“战争时田地荒废了,我的力量变得很弱,于是沉睡了几年。”他微凉的躯体贴着利威尔,“直到你过来才恢复了一点。”
“所以这是报恩还是恶作剧?”
“我已经庇佑你的田地丰收。”吉克摸着他的手,很快被利威尔甩开,“只是好奇人们偷偷在田埂里做的事为何如此欢愉,而一个不知道我的外乡人刚刚好。”
利威尔嫌弃道:“不要用这张脸说这种话。”
“有什么不好呢,”小孩的脸即使狡黠也是可爱的,“给你换着玩。”
“你知道欢愉,却分不清爱和恨?”利威尔按着他的头使劲搓了搓,把小孩压进被子里。
“原始的快乐我还是知道的,其他的对妖精来说太难了。”吉克趁机趴在他腿间,果不其然再次被利威尔掀了下去,“春天你才告诉我你恨他。”
“你还真是选了些最让我没办法的脸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吉克,“不是想操吗?换回之前那个。”
“有点难度,”小孩挠挠耳朵,“我现在力量有限,夏天再见吧。”
“等向日葵生长到比你高的时候。”吉克咧嘴,小孩的眉心陡然出现一个血洞,利威尔眨眼,妖精已经消失了。
他捏着眉心,带着一些被戏耍的恼怒,思考连夜搬离这座岛的可能性,但向日葵刚种下,幼苗每天茁壮地抽条,利威尔做不到一走了之。
在向日葵叶子能挡住利威尔的头时,吉克顶着一张年轻人的脸出现在盛夏的傍晚里。
“怎么没有胡子?”
“刚见面就这么问很失礼。”吉克拨开叶子,他甚至连衣服都没穿。
“你真正的名字是?”
“凡人无法听说。”他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就叫我吉克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那你能穿件衣服吗,我不想被看见领着一个裸男回家。”
吉克摘了片叶子挡在身前,利威尔闭上眼,脱下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衬衫丢给他围在腰间。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先来一次?”
“我中暑了谁来种地?”
吉克讪讪一笑,挠着下巴跟他走回去。
“你不好奇这是谁的脸吗?”
“反正总会知道的。”利威尔的记忆里没有像这样的人。
“这是我结合一个英年早逝的本地岛民和你最感兴趣的中尉创作出来的新脸,”他自己倒是抖得干净,“是不是挺帅?”
“什么叫最感兴趣?”利威尔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我在中尉身上读取到你最尖锐的情绪,所以第一次见面时借了他的脸。”吉克扭动着身体避开他的手,“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我就应该在那时候砍了你的头。”利威尔面无表情地拽着他拖到床上,“可能会高兴一下。”
“你现在也挺高兴的,嗯?”吉克扶住脑袋,脖子整齐地断开,又安回去恢复如初,“怎么样?”
“我要萎了。”利威尔掐住他的脖子,只摸到了虚假鼓动的脉搏,“真恶心。”
“难道你最喜欢的脸是…埃尔文?”吉克抓着他的手腕苦思冥想,突然蹦出了一个利威尔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你要是敢用他的脸我现在就把岛上的田都刨了。”利威尔冷笑。
“那还是算了,”吉克立马投降,“其实我喜欢中尉那样的。”
“你的审美就是狗屎,”利威尔打击道,“我都看不懂你画的什么玩意。”
“我眼中的世界。”吉克神秘兮兮地说,“还有你。”
利威尔少见地被噎了一下,他沉思良久,低头轻轻咬了咬吉克的嘴唇。
“亲完不许吐啊。”吉克抱住他的肩,舌尖钻进齿缝胡乱搅动,利威尔嫌他吻技差,接过主动权把年轻人亲得软在床上。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他摸向吉克腿间,又是一手湿滑的黏液,“植物组织液?”
这个词还是他和韩吉学来的,要是韩吉遇上这种事一定会兴奋到大叫,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哈啊…这么理解很接近了。”吉克支起大腿,缓过呼吸就开始侃侃而谈,“据我观察,田地里偷情的时候女人这里水越多男人越起劲,偶尔有男人一起来都痛得骂骂咧咧的。你喜欢和男人操,我怕痛,所以我把两者结合了一下,是不是很聪明。”
“你可闭嘴吧,”利威尔在他胸口甩了一巴掌,“我一点都不想听。”
“嘶……不是你问的吗。”吉克一脸委屈的样子,捂着泛红的皮肤吸气,“好了快点做吧。”
这具身体像是刚结束成长期,只覆盖着薄薄的肌肉。看起来不是很耐操。利威尔在心里评价,随即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顺着他的邪路走了太远。
他拉起吉克,让他坐跨在自己身上:“春天做的什么,继续啊。”
吉克假惺惺地忸怩一下,握住两人的性器挤压着互相磨蹭,等利威尔硬起后退到他两腿之间,吃冰淇淋似的在顶端舔舐几口,又含进去吮吸。去年秋天吉克学会了很多技巧,他仍精准地记得人类的敏感点分布。
“唔…”利威尔抓着金色的短发,逐渐加快速度挺腰操他的喉咙。自从确认了他非人类的身份后利威尔不再收敛自己的粗暴,而吉克乐在其中的表情也让他最后一点克制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会…对人类的这种事感兴趣?”利威尔射进他嘴里,扯住头发让吉克仰头咽下所有的精液,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盯着吉克的眼睛发问。
“可能是因为…嗯…”青年的睫毛挂着泪珠,目光潋滟像海岛深处的潭水,他的嗓音满足而沙哑,“那份欢愉的神情吸引了我吧。”
他贴过去,被利威尔推开:“洗干净再亲。”
吉克骑在他身上,遗憾地舔舔嘴唇,握着软下来的阴茎夹在臀缝,上下摆动摩擦让它再次充血变硬,再一点点滑进穴口。
利威尔扣住他细了不少的腰猛地往下按,直接将性器插到最里,吉克的呻吟里带了些泣音,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由着利威尔动:“轻点,这个才十七岁。”
“……”利威尔闻言黑着脸操得更用力了些,他才不管眼前没脸没皮的老妖怪嚎得有惨,坐起身提着他的大腿往肋下一拽,把人放倒在床尾狠狠一顶射进去。
“这太爽了。”吉克也在高潮中眼冒金星,阴茎垂在小腹射了自己一身,连脸上也沾了几滴。
“你这射的又是什么。”利威尔用指尖蘸了点他的精液在胸口涂抹,“不会是花蜜吧?”
“组织液,”吉克把这个词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换成花蜜也可以,但你肯定会说‘这太恶心了,滚’。”
鼻音有些浓重,但学得惟妙惟肖。
“……对。”利威尔无法否认,他就快就这么说了。
“你是不是喜欢肉多一点的?”吉克语出惊人,差点被扔下床去,“这兼具少年的清纯和青年的柔韧的身体居然满意度远不如胡子中尉,虽然我也更喜欢那个啦……”
“再多说一句我就再也不会操你了,”利威尔咬着牙威胁道,“如果你读了我的心就会知道这是真的。”
“唔唔,嗯…”吉克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湿漉漉的穴口吸着他的阴茎,挪动屁股催促下一轮。
利威尔抱起他,咬上脖子,如同他们的第一次开始。
“你可以离开岛上吗?”利威尔横躺在床上,从傍晚操到深夜后吉克终于感到餍足,大发善心地放过了他。
“短期可以,”年轻人的脸汗津津的靠在他胸口,“你要带我出去玩?”
“差不多,”利威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他的头发,“我明天要去对岸的城镇买点东西。”
“必须带上我。”吉克想了想,又保证道,“明早我会穿着衣服在港口等你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利威尔不知道作何感想,“你今晚不睡这?”
“不想睡沙发,”吉克慢吞吞地爬起来,带着一身纵欲的痕迹裸身走出卧室,“你知道我其实不用睡觉的吧?我宁愿环岛走一晚上,还能吓跑几个在田里偷情的人。”
“……”利威尔无法反驳,摆摆手让吉克离去了,还有乱糟糟的床单等着他换洗。
这件事上他倒是挺支持吉克的,偷情的人不会在乎他们压倒了多少脆弱的小苗,但田地的守护者在乎。
第二天利威尔穿过晨雾来到港口,吉克已经在等他了,穿着短袖条纹衬衫和阔腿裤,要去度假似的,跟着利威尔搭船去往城镇。
“虽然在很多人的记忆里看过了,但来到实地的感觉就是不同啊。”吉克在车流前感叹着,“就和偷情一样。”
利威尔刚涌起的怜惜像气球般被后一句话戳爆了,无影无踪,他偷偷掐着吉克的手腕:“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瞎几把乱说。”
“你这话又能文雅多少?”吉克不服,反握住他的手往旁边的店面里拐,“我要吃冰淇淋。”
“草莓味的?”
“换一个尝尝吧,你想吃什么?”
“……香草。”利威尔买了两支蛋筒,走出去把其中一支塞进他手里。
“人类是不是把这个叫约会?”
“咳呃、”利威尔被冰淇淋呛了一下,“我们还没有那么熟吧。”
“那一年后呢,一年后再来就是了吗?”
“这和时间无关,”利威尔和他走在街头,早晨的太阳还没有那么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和爱有关。”
“那没办法了,”吉克吃得很快,他似乎不喜欢化掉的口感,“前面那对男女也说他们在约会,可我感受不到类似爱的东西,看来你是人类之爱的原教旨主义者。”
“算是吧。”利威尔不知道他那些文邹邹的话是哪学来的,“而且跨物种婚姻是不会善终的。”
“进度有点太快了吧,”吉克夸张地蹦到一边,“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打个比方而已。”利威尔无奈地摇头,“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能向我保证…等我死后不要用我的脸去操人吗?…被操也不行。”
“我愿意。”吉克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但利威尔知道他向自己的力量许诺了。
他们逛遍了街道,抱着满满几袋物资回到港口上了船。吉克背对着日落,点点光晕坠落在海面描摹他的身体,此刻利威尔终于觉得他有些像个精灵了。
“在看什么?”吉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你。”他随口一答。
吉克红了脸,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我一直忘记给你看了,学生证。”
利威尔展开它,照片里真正的吉克·耶格尔是一个深色长发的阴郁青年。
“已经用不上了。”吉克把学生证从他指尖抽走,抛进海里,“他画的向日葵很好看,我还留了几幅收藏。”
“我知道他是谁,”利威尔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大海的方向,纸张翻飞着,像是被落日点燃般坠入海面,“他的弟弟是我接手的最后一个新兵。”
在他一枪击毙了中尉的同时,断了一条腿的艾伦·耶格尔在不远处死于马莱人埋下的地雷。
End.